柳河村祠堂檐角的铜铃被晨风拨得轻响,肖锋揉着发涩的眼睛,手里的搪瓷缸飘着隔夜茶的苦香,茶面浮着几片蜷缩的叶底,热气早已散尽。
他起身去厨房热粥,就见斜对过的槐树影里晃出个身影,定晴一看,是张某芳,她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怀里抱着本用红绸包着的旧本子,脚步轻得像怕踩碎晨露。
肖锋看到张某芳时,她也看到了肖锋,她走到台阶下,朝肖锋这边走来,蓝布衫袖口蹭过墙根的野蔷薇,带落几点露珠,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碎的光。
“肖书记。”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喉间有低沉的震颤,将红绸包着的本子递过来,“他临走前写的。”
肖锋接过本子,张某芳的手指突然搭上他手背,凉得惊人,像井水浸过的铁片。
“不是举报。”她喉结动了动,眼尾的细纹里泛着水光,声音压得极低,“是……托付。”
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,甜中带涩,像某种未完成的告解。
肖锋翻开日记,第一页就落了块暗黄的水渍,边缘晕开,像泪痕干涸后的印记。
翻到中间某页时,他指尖顿住——钢笔字力透纸背,“账可以错,心不能歪”八个字压得纸页微微凹陷,墨迹在“心”字那里晕开,像朵凝固的云,笔锋收处还留着一点微微的凸起,仿佛写字的人曾在此处停顿良久,心事重重。
“他说要是哪天被人翻出来,也算留个念想。”张某芳盯着那行字,指甲掐进掌心,指节泛白,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重压,“肖书记,你们真的……不会让他变成坏人吗?”
肖锋抬头,看见她眼底浮着层雾,像是要把所有的忐忑都泡在里面,那雾后藏着二十年的沉默、委屈与一丝不肯熄灭的光。
他摸出兜里的笔记本,在“规则”那页底下重重画了道线,笔尖划破纸背,发出“嚓”的一声轻响:“张大姐,坏人是自己走进去的。您丈夫……留了扇窗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