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角卷曲,像是被反复摩挲过。
“我、我也是前儿听您说‘人心账比数字账金贵’,”王会计搓着手指头,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蓝墨水,指尖蹭过纸面时留下淡淡的灰痕,“就翻了翻这两年村级工程的底。周老师家那小子……”
他突然压低声音,气息微颤,“上个月金达地产的王总来镇里,我瞅见他往周老师家提了两箱酒。”
肖锋的拇指摩挲着预决算单边缘,纸面粗糙,像他此刻的心绪。
窗外传来村民们的笑声,混着张二婶拔高的嗓门:“咱村东头那片坡地,我爷爷说‘向阳地长良心’,要真能建大棚,我第一个在合同上按手印!”
他突然笑了,把材料递给王会计:“小林在西屋整理纪要,你把这些附进去,标题就叫《那些年,我们错过的真相》。”
“不、不揭发?”王会计瞪圆了眼,声音发紧。
“揭发了又怎样?”肖锋望着偏房墙上斑驳的标语——“实事求是”四个红漆字掉了半块,裂痕像一道陈年旧伤,“周老师要面子,可更看重他教了四十年的‘公道’。他要是自己想明白……”他敲了敲材料,纸页轻颤,“比咱拍桌子管用。”
王会计走的时候,牛皮纸袋角还翘着半张纸,隐约能看见“空壳公司”几个字,像一句未说完的警告。
肖锋站在门槛上,看他佝偻着背往祠堂外走,突然想起刚到柳河村那天,这老油条还把他的茶杯搁在最角落,说“新来的书记,总得晾两天”。
那时的风也是凉的,茶香淡得几乎闻不到。
暮色漫进祠堂时,周先生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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