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那无头尸身的手边,一个巴掌大小、金光灿灿、用极细金丝编就的玲珑小匣子,静静地躺在灰尘里。匣盖敞开,里面空空如也,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、带着异域风情的甜腻冷香,丝丝缕缕地从中飘散出来,顽固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。
侯砚卿的视线,如同最精准的尺子,一寸寸扫过尸体、断口、地面、墙壁,最后落在那空荡荡的金丝小匣上。他蹲下身,没有立刻去碰尸体,反而从青布囊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银针,小心翼翼地,探向那断颈处平滑得不像话的创面边缘。
周围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油灯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看着这位“鬼手书生”,如何在这无血的修罗场里,抓住第一缕鬼影。
侯砚卿指尖捻着那根细银针,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银针的尖儿,缓缓地、几乎是以一种抚摸的姿态,触碰到尸首脖颈断口的边缘。
没有想象中的黏腻血液。针尖传来的触感,竟带着一种奇异的…脆硬感?仿佛那不是新鲜的皮肉,而是被猛火燎过、瞬间焦化的皮革边缘。
他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,将银针凑到眼前。灯火下,针尖上并未沾染多少血迹,反倒像是沾了一层极薄、极细微的灰白色粉末。他凑近鼻端,极轻地嗅了一下——一丝极其微弱、几乎被那金匣浓香盖过的…焦糊味儿?
“怪哉…”旁边一个老仵作忍不住低语,“老夫验尸数十载,砍头裂颈的见过不少,哪个不是血溅五步?这…这干净得像是拿热烙铁烫过似的!可这断口分明又是利器切割的平整…闻所未闻!”
侯砚卿没接话,将银针收起。他转而将目光投向那滚落一旁的头颅。俯身,用两根手指极其稳定地拨开死者沈万金散乱的发髻,检查其颈后的断口。同样平滑,同样带着那点微不可察的焦痕感和脆硬感。更诡异的是,头颅和尸身断口附近的皮肤上,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、几近透明的油脂状物,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。
他起身,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。青砖铺就的地面,除了尸体身下那一小滩暗色污迹,其他地方干净得过分。没有喷溅的血点,没有拖拽的痕迹,甚至…连挣扎打斗的迹象都找不到。仿佛沈万金就是那样直挺挺地站着,然后脑袋就自己掉了下来,身体也随之倒下。
他的视线又投向墙壁和货架。库房四壁是厚厚的夯土墙,刷着白灰,此刻也是干干净净,连个血点手印都没有。货架上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、珠玉宝石,蒙着防尘的细布,也都整整齐齐,纹丝未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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