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肖锋端着搪瓷缸出来倒水,见门口站着两个影子,手顿了顿——缸沿的水溅在青石板上,惊得小棉往母亲身后缩了缩。
"张大姐?"肖锋放下缸,借着廊下灯笼的光看清来人。
张某芳的脸在晨雾里泛着青白,眼尾的细纹里还凝着未散的局促,但脊背挺得比从前直了些。
她松开小棉的手,蓝布包窸窣着落在木桌上,露出半本硬皮作文本,封皮边缘卷着毛边,是被孩子翻了又翻的痕迹。
"她写了篇《我爸不是坏人》。"张某芳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晨露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作文本的棱线,"能......贴出去吗?"
小棉从母亲身后探出半张脸,睫毛上还挂着雾珠,见肖锋看过来,又慌忙把脸埋进母亲围裙里。
肖锋蹲下来,目光掠过孩子沾着草屑的裤脚——这是昨夜在晒谷场疯跑过的痕迹,从前的柳河村,谁家孩子敢在干部门口撒野?
肖锋伸手接过作文本,纸页带着孩子手心的温度。
第一页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刺进眼里:"我爸不是坏人,他只是以前不会看账本。爸爸说账可以错,但心不能歪。"最后一个"歪"字被橡皮擦得发毛,重新描了三遍,像朵倔强的小花。
肖锋喉结动了动。
三个月前,张某芳还是躲在人群最后排的女人,开会时永远盯着自己的脚尖,丈夫因财务问题被查时,她抱着铺盖在村委会门口跪了整夜。
现在她的手指还沾着印泥红,像朵开在泥里的花——原来金手指从来不是什么兵法计谋,是让普通人觉得自己的手,也能握住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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