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线头,棉线断裂的触感让他指尖一缩。
“你说你妻儿在医院,表弟有糖尿病。”肖锋打断他,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刀,冷而锐利,“那村东头的张阿婆呢?她孙子考上大学要交学费,去镇里查补助,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签了三次劳务合同。”
陈默的肩膀猛地一颤,像被无形的针扎中。
“她昨天蹲在财政所门口哭,说‘我不识字,可手印是能当命用的’。”肖锋的拇指摩挲着矿泉水瓶上的标签,胶面微微起皱,“你给她签手印时,听见她的手在抖吗?”
雅间的吊扇吱呀转着,搅动热汤的蒸汽,风扇叶片划破空气的声响像钝锯在磨骨。
陈默突然抓起矿泉水瓶,仰头灌了半瓶,喉结滚动的声音比风扇声还响,水珠从嘴角滑落,滴在衬衫领口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“我……”他的眼镜片蒙上雾气,声音发颤,“他们说只要走个账,钱不会少村民的。”
“可上个月暴雨冲垮的村道,该拨的抢修款到现在还在‘流程里’。”肖锋抽出张照片推过去——
是张阿婆蹲在泥水里的背影,裤脚卷着,泥浆糊在鞋帮上,雨水顺着她的白发往下淌,“流程里卡着的,是你帮他们填的假验收单。”
陈默的指尖戳在照片边缘,指节发白,仿佛想抠出一个出口。
下午三点,财政所厕所的瓷砖缝里渗着霉味,潮湿的酸腐气钻进鼻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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