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頠的话语也不止打动了刘羡一人,周围旁听的观众,原本很多是赞同王衍的,但听到裴頠这一通驳斥,又觉得高屋建瓴,连乐广在这个喜欢清谈的人,都不禁一旁连连点头赞叹。
大家似乎都渐入佳境,旁征博引,口锋相对。天气明明还没到暮春,但辩论却让很多人汗流浃背。周围的士人们听见辩论得精彩,也都纷纷过来倾听,不知不觉间,百来个人已经围成一团,石崇也在。他看见辩论双方都说得流汗了,赶紧吩咐侍女们过来扇风。
而此时裴頠和王衍的辩论,已经换了一个话题,由《老子》衍生出来,谈论《庄子》与名教。更具体一点的说,就是讨论世间人与人之间,是否是天生有种的差异。
这个话题非常敏感,不只是中心的两人在辩论,就连周围旁听的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。
此时裴頠是主攻方,他谈论道:“物各有性,人何尝不然?”
“鲲鹏不可与燕雀言九天之高,大椿不可与朝菌言春夏之别,惠子难以体会到庄子的快乐,人和人之间其实不可以以同类而语。那士人与农人之间呢?男人与女人之间呢?”
“正如同蟪蛄不知春秋一样。士子不可能对庶民明言君子治国之道,女人也只能知道相夫教子。这就是人人生来就有的本份。所谓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,就是出于这个道理,不是我们不想不有教无类,实在是有些道理就是旁人所理解不了的。”
“这就是天性所受,各有本分,不可逃,亦不可加。”
这话听得刘羡大皱眉头,他本来对裴頠前面的贵有贱无之论大感欣赏,不料在后面竟然说了这么一个,人各有命,差距已经到了不可以同种而语,要各守本份的论调出来,他非常不喜。按照这个理论下去,莫非人的宿命一开始就注定好了,不可能改变吗?
他也实在看不出来,自己和小梅、何成他们有什么不同,石崇等人又有什么资格应该坐拥巨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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