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瓦剌……脱欢……也先……”朱棣低声念着这些陌生的名字,眼神锐利如鹰。作为镇守北平,直面北方最前线,与蒙古各部交手最多的亲王,他对草原势力的兴衰有着最敏锐的直觉。天幕所展示的瓦剌崛起路径和侵略性,让他感同身受,眉头紧锁。
“收缩防线?自缚手脚!”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,对天幕中那位宣宗皇帝的战略收缩充满了不屑和一种“崽卖爷田不心疼”的愤怒。
然而,陈文远和奉天殿内关于削藩兵权的争论,他虽未亲耳听闻,但天幕透露的“宣宗收边塞藩王兵权”这一信息,已足够让他瞬间洞悉了一切因果!
“削藩……削藩……”朱棣喃喃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自嘲的弧度,眼神复杂至极。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“是啊,岂能不削?朕……”
他下意识地用了未来的自称,随即猛地顿住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,“……我朱棣,不就是靠着燕藩的兵甲,靠着这亲王之位拥兵一方的便利,‘靖难’成功,夺了侄儿的江山吗?”这个认知像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藩王掌兵对皇权的巨大威胁!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!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投向书房内室。那里,摇篮轻轻晃动。王妃徐妙云正温柔地俯身,逗弄着襁褓中一个才两个月大的婴孩。那孩子皮肤红润,小拳头紧握着,正是他的次子——朱高煦。
朱棣的目光落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婴儿脸上,心头却如同被冰水浇透,一片彻骨的寒意。他想起了天幕曾经一闪而过的片段:那个在“仁宣”之后,在父亲(朱棣自己)尸骨未寒之际,就悍然起兵造反,意图重演“靖难”夺位戏码的汉王朱高煦!
“呵……”朱棣喉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,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悲凉。“岂止是担心别的藩王?眼前……眼前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‘靖难预备’吗?”
他看着摇篮里咿呀学语的朱高煦,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个桀骜不驯、野心勃勃的逆子。他夺了侄子的位,他的儿子就想夺他孙子的位!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!
“削藩……势在必行……”朱棣痛苦地闭上眼,喃喃道,仿佛在说服自己。可另一个声音同时在心底呐喊:削了藩,谁来守这北疆?谁来抵挡那如狼似虎的瓦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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