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,十指如同铁钩般深深插入发髻,用力地抓挠着,仿佛要将那植入脑海的、属于“永乐皇帝”的“罪行”和随之而来的滔天骂名,连同头皮一起撕扯下来!指甲划过额头,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。
“允炆…允炆…”他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,声音嘶哑破碎,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深入骨髓的苦涩,“削藩…削藩…削得好啊…削得干净!削得…连条狗洞都不给留!”
眼前仿佛又闪过湘王府冲天的烈焰,闪过那些被废为庶人、圈禁至死的兄弟们的惨状。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攫住了他。
“你若…若肯留一线…哪怕…哪怕只是虚与委蛇…假惺惺地……做个…做个富贵闲人…”
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刺眼的“洪武三十五年”,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,“四叔…四叔又何至于…何至于被逼到…举起靖难旗…背上这…这篡改青史、欺天灭祖的…万世…骂名?!”
“万世…骂名…”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秤砣,沉沉压在他的舌根,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。天幕上那支朱笔涂抹的仿佛不是史书,而是他朱棣整个未来的灵魂,将其染得漆黑污浊,永世不得翻身!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,他猛地俯身干呕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内衫。疲惫,一种从未有过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,像无数只冰冷的触手,将他紧紧缠绕,拖向无底的深渊。
庭院里,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。年轻的燕王朱棣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,身体因寒冷和绝望而微微颤抖,像一只被遗弃在寒冬荒野、遍体鳞伤的幼兽。
那未来象征着九五至尊、无上荣光的龙椅,此刻在他模糊的泪眼中,却扭曲成一张巨大、冰冷、布满荆棘和污秽的刑架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,沉沉地压在他二十一岁的、尚未真正经历过风雨的肩头。
“累…太累了…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叹息,终于从他痉挛的喉咙里溢出,破碎在燕王府死寂的黑暗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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