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嗒!啪嗒!啪嗒——!”
浓黑粘稠的墨汁混合着刺目的鲜血,如同绝望的泪,如同被玷污的史魂,一滴、一滴、沉重地砸落在案上摊开的稿纸上!瞬间洇开大片大片污浊的、令人作呕的黑红!将他刚刚写下的“天幕”二字彻底吞噬、污染,也彻底淹没了那张象征着历史清白的纸页。
第167章重修太祖实录2
陈翰林整个人僵住了。他怔怔地看着那一片狼藉的黑红,看着自己染血的手,又茫然地抬头望向虚空,望向天幕上那仍在烈焰中化为虚无的“建文四年”。浑浊的老泪终于决堤,无声地滚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颊。
“史…史笔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,如同濒死的风箱,“刀…刀在…在…谁手?实录…后世…后世…谁…谁还敢信…信这…洪武…三十五年…啊……”
最后一声悠长、扭曲的哀叹,带着信仰彻底崩塌的腐臭气息,消散在殿内死寂的空气中。他佝偻的身躯晃了晃,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,昏死过去。案上,那团被血墨污透的纸,如同一个巨大而丑陋的伤疤。
与此同时,应天城北,燕王府。
暮色四合,将空旷的庭院染成一片凄冷的铁灰色。年仅二十一岁的朱棣,孤身一人站在院中。天幕上那支属于“未来自己”的朱笔,那力透纸背的“洪武三十五年”,如同淬毒的箭矢,将他死死钉在原地。
没有义愤填膺,没有血脉贲张。只有一股冰冷、粘稠、带着铁锈腥味的绝望,如同深海的寒流,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,将他每一寸肌肤、每一根骨头都冻得僵硬!那支篡改历史的朱笔,仿佛不是握在未来的朱棣手中,而是握在他自己此刻的掌心,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!
“呃…嗬嗬……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。他挺拔的身形猛地佝偻下去,仿佛被无形的万钧重担压垮。
双腿再也支撑不住,踉跄着后退几步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跌坐在冰冷的汉白玉石阶上!坚硬的棱角硌得他生疼,却远不及心底那撕裂般的痛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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