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一个死去十年的舞伎?
为了一个被刻意尘封的血案?
为了一个手握重兵、圣眷正隆的边镇节帅的“谋逆”?
侯砚卿看着太子苍白而疲惫的脸,看着他那双深藏惊涛骇浪的眼睛。癸巳夜,麟德殿偏殿,当安禄山狞笑着说出“清君侧”、“踏破朱雀门”、“助殿下登…”时,这位年轻的忠王,他的储君,脸上是怎样的表情?是如柳含烟所记的“色如金纸,箸落于案”?是惊恐?是愤怒?还是…一丝隐秘的悸动?
“殿下,”侯砚卿的声音异常平静,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,“臣非为柳含烟一人,非为癸巳一案。臣为的是,渔阳鼙鼓动地而来之时,长安城头,还能有守城之卒!朱雀门外,还能有拒敌之墙!大唐江山,不至倾覆于狼子野心之手!臣所为,乃职责所在,亦是…生而为人,不忍见神州陆沉之…本心!”
“职责…本心…”太子李亨重复着这两个词,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那弧度苦涩而沉重。他低头,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残谱与实录上,落在柳含烟那娟秀却字字泣血的“盼…青天…”绝笔之上。
“青天…”太子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,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,“侯卿可知,这‘青天’二字,在这九重宫阙之内,何其重也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穿过静室的窗棂,投向窗外依旧沉沉的、不见星月的夜空。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压抑的愤怒,有深沉的无奈,有对未来的忧虑,更有一丝…如同困兽般的挣扎。
“你带来的东西,”太子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,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孤,看到了。”他握紧了手中的纸页,“此事,到此为止。你重伤在身,便在孤这里安心静养。外面的事,自有孤来处置。”
到此为止?
侯砚卿的心猛地一沉!太子看到了!他知道了癸巳血案的全部真相!知道了安禄山甲子血洗的密谋!甚至…知道了自己当年在那场血案中可能被裹挟的嫌疑!然而,他的反应,却是“到此为止”?!
是忌惮安禄山的兵锋?是畏惧杨国忠的权势?还是…为了掩盖癸巳夜那不能见光的秘密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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