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指尖轻轻拂过石案上未收的棋谱——那上面用朱砂圈着的“摘星阁”三字,早被楚凡用墨渍晕染成了团模糊的云纹,像极了他总在人前装出的“糊涂”模样。
酉时三刻,丞相府花厅烛火跳动。陆承钧捏着密报的指尖泛白,案上烛火将他眉心的川字纹刻得更深——“楚凡今日去西街买糖人,拽着卖货郎喊‘糖蝴蝶会飞’”“腰间挂着褪色的拨浪鼓,袖口沾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”……密报上的字迹越看越荒诞,他忽然将纸页揉成一团,砸在墙上那幅泛着暗纹的素绢上:“好,很好,摄政王家的嫡子若是个傻子,这世子之位……倒省了我铺路的功夫。”
案几上,茶盏腾起的热气混着他眼底的冷意,凝出几分阴鸷——谁都知道,摄政王嫡子三公子楚凡本是世子首选,偏生心智不全,如今膝下三子皆为庶出:大公子楚霄精于商道,娶了大将军楚怀瑾之女,早已远离朝堂;二公子楚凛当年谋反兵败,虽寻得具面目难辨的尸体,却总有人私下议论他偷生藏匿;唯有老四楚煜,性子温顺又娶了自家女儿,若楚凡这嫡子坐不稳世子位,权柄自然要落进女婿手里。
“相爷且宽心。”元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,玄色衣摆扫过青砖时带起细尘,“卑职盯着呢——那三公子住宫里,每日就跟着麻雀跑,申时让小厮领去茶楼听书,端茶时连盏都握不稳。”他指尖敲了敲腰间刀柄,“身边人都是软脚虾,唯有墨辰的枪,和黑煞蜂的伤对得上。”
元明万万没想到,他让人调查的楚凡,其实是巧云让沈清霜找人易容出来的。
陆承钧捏着密报的指尖松了松,烛火映得他眼底的算计淡了些——不过是个窝在宫里追麻雀的傻子,纵有嫡子名头又如何?何况听说那傻子身边跟着的巧云,整日把人看得死紧,连出门都得套上件褪了色的青衫,活脱脱一副顽童做派。
“随他去。”陆承钧将密报往案上一丢,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冷笑,“傻子越闹,老四的世子位越稳——你只管盯着墨辰,别让他的枪,戳乱了咱们的局。”
突然,陆承钧指尖敲了敲案上楚煜今早送来的信笺,笺角“女婿叩安”的字迹还带着潮气:“墨辰手握重兵,陛下对他多有倚重。”
烛火在他眸中晃出细碎的光,“但楚凡这傻子只要活着,摄政王就难下定夺——老四是咱们的人,等时机到了……”他忽然冷笑,甩袖拂过案上的密报,“让暗卫盯着楚家后宅,二公子的‘死讯’越可疑,摄政王府的水就越浑,咱们的机会……也就越多。”
元明垂首领命时,窗外更夫的梆子声“咚——咚——”传来,烛火将陆承钧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满地的纸团上,像极了一张慢慢收拢的网——网里是楚凡疯疯癫癫的日常,网外是墨辰寒光凛凛的枪尖,而网心,始终牢牢攥着世子之位的缰绳,和陆家对权柄的盘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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