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座巷尾的两进院子不大,郦兰心带贴身的两个丫鬟住着,隔墙的另一座小院也是将军府的产业,住的是将军府派来的仆人们。
那些粗仆除了负责她们这个小院的打扫浆洗等杂活,每隔七天,都要去向她的婆母回话,细细禀报她外出的行迹事宜。
看着屋外时辰,隔壁院应该快要活泛起来了。
暑热的时节早起也用不着热水,在盥室洗漱完,郦兰心打开衣奁,最先映入眼帘的几套衣裙,颜色雅致秀丽,都是或丝绸或云锦的面料,暗绣裁样全是一等一的手艺,价值不菲。
郦兰心只顿了顿,略过它们,拿出里层茶色的襦裙,并一条驼黄帔帛,黯淡的颜色,无趣平凡的样式,她最常穿的便是这些。
而那些挂起来的精细裙衫,还是从前许渝为她置办的,如今她几乎不穿了。
守寡的这些年,婆家姑嫂妯娌的闲言碎语从未停过。
最多的便是说她狼心狗肺,没了夫君也不见多伤心,旁的妇人年少丧夫,哪一个不得形销骨立、痛苦万分,可她不曾清减便罢了,瞧着还愈发姿致风骚,分明不安分。
又说她心思不纯,爷们当时身体都那样了,临了之前,她还要紧赶慢赶撺掇着他为她另外置宅子,好叫她不必在府内守节伺候公婆,她妖红柳绿的在府外逍遥,不定哪天野夫浪子就摸进门里。
对于这些话,郦兰心一向沉默以对,人在屋檐下,她没有和一大家子官门女眷争锋斗狠的本钱,横竖除了节日聚宴,一年到头也听不了几回,忍忍也就过去了。
而婆婆张氏虽然没应和着这些腌臜话来直接为难她,但年渐增加了隔壁仆人的数目,给她送来的衣衫首饰越发朴素,甚至完全可以称为灰淡,胭脂水粉只给些描眉遮瑕的东西,时常教导她节妇以素面为美云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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