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肃臣初时只是不语,但微微一抬头,迎上头顶春日艳阳,却恍忽间想起了那个夏日雨后的滚滚沽水,然后一时失笑:“便是眼下,又何尝不能设酒颂春呢?”
孙万寿只是摇头。
下午时分,孙郡丞于城南高楼设酒,招待来巡查的府君曹善成,以及被兵事阻拦在此地的前徐州大营监军司马、崔氏郑州房二郎肃臣。
三人一壶酒,三素三荤一汤,酒是东都贩卖来的寻常清酒,素菜俱是时蔬,荤菜不过腊肉、煎鱼、老鸭,汤不过是一盆羊汤,对于这三人来说,已经是非常节俭了。
曹善成许是真的饿了,坐下后先行进食,却是狼吞虎咽,急切至极,甚至还要了一碗面,崔肃臣倒还是那副温吞水的样子,但也从容斟酒吃菜,只有孙郡丞明显忧色不减,只坐在那里看两人举止。
“崔二郎为何要弃官归乡?”吃了一阵子,曹善成忽然停下饮食,放下快匙,径直来问,却又问的有些驴头不对马嘴。
“因为无事可做。”崔肃臣当然不会中对方的陷阱。
“怎么无事可做……你是堂堂徐州大营监军司马,算是军职,国难当头,更该坚守职责。”曹善成语气坚硬。
“因为徐州大营没人了。”前崔司马叹了口气。“十万徐州儿郎又死光了。”
曹善成微微一怔,而旁边孙万寿更是有些尴尬——却不知道为谁尴尬?
曹善成沉默了许久,方才继续来言:“便是徐州大营损失惨重,此番朝廷也将东都锐士与许多关西屯兵补了进去,兵马更加强横,位置和地位也更为紧要,崔司马何不继续尽忠职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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