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凳冰凉坚硬,硌得尾椎微痛,但他纹丝未动。
“上个月李庄村有村民拿着公示栏的数字来找我,说修灌溉渠的水泥款比市场价高两百。”他从公文包取出份复印件推过去,纸页边缘已因反复翻阅而卷曲:
“我们查了三天,发现是施工队和村会计联手套利,这是整改后的三方比价单,现在各村报账员都盯着公示栏,比镇纪委下村查账还管用。”
副组长的手指在复印件边缘敲了两下,指节粗粝,像久经风霜的老树根。
忽然,他笑了,眼角皱纹舒展,笑声低沉却不带温度:“年轻人爱讲成绩,我倒想听听难处。”
肖锋喉结动了动,喉间干涩,仿佛吞下了一把沙砾。
三个月前周梅托人带话“省城里有熟人”时,他在镇政府厕所听见这句话,瓷砖墙冷冰冰贴着后背,水龙头滴答作响;
昨天苏绾说“周副省长最近常约老部下喝茶”时,他在试点方案里画了三个问号,笔尖几乎戳破纸背。
此刻阳光正漫过副组长身后的书法轴,“清风”二字被照得发亮,墨色仿佛流动起来。
他突然想起母亲调解邻里纠纷时说的:“要顺着气口说话,才能掀得动房梁。”
“难在信息不对称。”他盯着副组长杯里浮沉的茶叶,叶片舒展如舟,随水波轻轻打旋,“基层干部摸情况靠腿,群众查账靠眼,可数据在纸堆里,线索在酒桌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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