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开车门,雨水瞬间灌进领口,顺着脊背滑下,激起一阵战栗。
泥腥味混着松针的苦香涌进鼻腔,湿冷的空气像针扎进肺里。
他摸出手机,屏幕上的信号格只剩一道虚线,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,心也跟着沉下去。"苏绾..."他对着黑屏念了半句,又咽回去,声音被风雨吞没。
副组长的举报信还悬在省纪委,若今晚转移失败,那封"违规干预"的告状信,就真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徒步。
他把皮鞋脱下来拎在手里,袜子刚触到泥水就被浸透,泥浆从脚趾缝间挤出,黏腻冰冷。
裤脚卷到膝盖,泥水流过脚踝时,他想起父亲修机器时蹲在车间水洼里的模样——那时候父亲总说,脚沾了泥,心才沉得稳。
此刻,泥水裹着碎石摩擦脚底,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旧铁皮上。
到村口时,雨幕里透出几点昏黄的光,像是被水泡胀的萤火。
祠堂前的老槐树下,二十多号人挤成黑黢黢的一团,咳嗽声、低语声、孩子打颤的抽泣,在雨声中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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