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娘蜷在炕角,咳得撕心裂肺,气若游丝。
女儿缩在角落的草堆里,小脸烧得通红,呼吸急促——昨天淋了雨,孩子也病了。李四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手忙脚乱地给老娘喂了药,又想把女儿抱起来。孩子烧得迷迷糊糊,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叫:“爹……饿……冷……”
李四看着手里仅剩的两个硬饼,再看看病弱的老娘和烧得滚烫的女儿,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酸楚猛地冲上鼻腔。
他把稍软一点的饼掰碎,用水泡开,一点点喂给女儿,另一个饼,他掰了一大半给老娘,自己只啃了最小的一块。
那硬饼刮过干涩的喉咙,像吞下了一把沙子。
到了深夜,他坐在冰冷的泥地上,背靠着土炕。
老娘痛苦的咳嗽声,女儿急促的呼吸声,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。
屋外是死寂的黑夜,屋内是绝望的喘息。
他借着窗外透进的惨淡月光,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血泡、裂口和老茧、被砖窑高温和尘土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手。这双手,养活不了一家三口,救不了老娘,也护不住女儿,至于老婆……早就已经死了。
许多的事情,像无数根针,扎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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