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从旷野深处卷来,带着白日里厮杀留下的焦糊气、浓重的血腥气,还有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泥土下新尸腐烂的甜腥。
这气味钻进鼻孔,比刀子刮骨还要难受。
晋王田大虎的营帐,与其说是营帐,不如说是一堆破毡烂皮勉强支起的窝棚,四处漏风。
一盏气死风灯挂在歪斜的杆子上,被风吹得哐当乱晃,昏黄的光在帐内疯狂摇曳,照得里面的人影也如同鬼魅般扭曲不定。
田大虎瘫坐在一堆脏污的皮褥子上,身上的蟒袍早被血和泥污浸得看不出原本的朱紫色,金线绣的团龙也被撕开了半边爪子。
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脚边一个空了的酒坛——那是亲兵拼死从溃退里抢出来的最后一坛劣酒,此刻也只剩坛底一点混浊的渣滓。
“他娘的!”田大虎猛地暴起,一脚狠狠踹在那空坛上。
陶坛沉闷地一声爆响,碎成几瓣,残酒溅开,渗入冰冷的地面。
“西维人的狗?老子现在连他阿史勒脚边一条摇尾巴的癞皮狗都不如!”
他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狂暴,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,震得头顶的破毡簌簌落灰。
对面,梁王宋河盘膝坐在阴影更浓处,一动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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