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震松开马缰走过来,站在简易的木桌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,颔首道:“暖心暖胃,很是可口。”
“父子不同席”,有李勣在座,便没有他入座的道理,只能站在一边。
李勣喝口茶水,也夸赞几句,又道:“所幸长安、万年两县的胥吏被查处了一番,那些用于修葺濒危房舍的钱款追回不少,否则这场大雪也不知又会使得多少百姓受灾,无家可归。”
房俊往茶壶里添水,重新放到火炉上煮着,道:“人心贪婪,放在手边的钱很难忍住不伸手,清正廉洁的官员固然有,但毕竟贪腐之辈更多。吏治就是这样,总要时不时的查处一番,将附着于官员队伍之中的害群之马清除一些,想要一劳永逸绝无可能。”
李勣喝着茶水,忍不住回忆过往,有些感慨:“汝等年轻,不知隋末乱世是何等吏治腐败、民不聊生,魏武帝那首《蒿里行》便是最为真实之写照。吾等遭逢乱世,心存志气,故而汇聚瓦岗、劫富济贫,其后起兵反抗暴政,是有几分拯救苍生之理想的。只可惜,时至今日被名利缠身,却早已忘记当时初衷,这天下看似繁华锦绣,实则隐疾处处,稍有不慎便陷入乱世,今时今日一切富贵繁华都将烟消云散。”
那些乱世之中揭竿而起的豪雄们,固然有“天子,兵强马壮者当为之,宁有种耶”之枭雄,但也有解救万民于水火、重塑太平盛世之志士。
当然,无论吏治是否腐败,当下之局势都强于隋末千倍万倍,李勣之所以如此说,实则是在警告房俊:不要以为任何事都在掌控之中,一旦出现意外,那等后果绝非你能担负得起……
房俊自然听得懂,他微微转头,听着一墙之隔的东宫之内枪炮齐鸣、厮杀连天,略感无奈:“有人觉得这天下不是天下人之天下,而是一家一姓之天下,纵然天地崩颓、万劫不复,也自有他一肩担之……谁又能奈何得了呢。”
自古以来,“君权至上”,故而才有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”之言,然而除去“君”之本人,当真还有人愿意君权高高在上、不可反驳吗?
当然不是。
‘皇帝是很可怕的。他坐在龙位上,一不高兴,就要杀人;不容易对付的。所以吃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他吃,倘是不容易办到的,他吃了又要,一时办不到;——譬如他冬天想到瓜,秋天要吃桃子,办不到,他就生气,杀人了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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