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昌……算什么大捷?!”他对着天幕,仿佛在质问那个未来的自己,声音嘶哑低沉,充满了读书人的愤懑,“燕逆主力未损!朱棣本人毫发无伤!仅仅斩了一个张玉,击溃了些许偏师,便迫不及待告庙庆功?!此等小胜,竟被视作扭转乾坤?!何其短视!何其……愚蠢!”
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恢复官职!
“削藩!削藩!此乃社稷根本!为行此策,我黄湜(黄子澄)甘为晁错!甘受千夫所指!”
他眼中闪烁着近乎悲壮的光芒,“兵败被黜,理所应当!是天子保全我等,亦是自承其过!此时正该韬光养晦,凝聚人心,积蓄力量!以待燕逆再犯,毕其功于一役!”
黄湜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:“可如今……仅仅一场小胜,便急不可耐地将我等重新推上风口浪尖!这算什么?这岂不是昭告天下,削藩之成败,系于齐、黄二人之身?这岂不是授燕逆以‘清君侧’更确凿之口实?!将本已勉强维系的那点削藩‘大义’,亲手撕得粉碎!”
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燕军檄文上那刺目的“奸臣齐、黄未去”的字样,看到了天下人对建文朝廷反复无常、识人不明的鄙夷!
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和被拖累的屈辱感涌上心头,他颓然坐倒,望着天幕上那个被恢复官职、却毫无喜色的“黄子澄”,喃喃自语,如同诅咒:“摊上这等天子……我黄湜若真是天幕上那个黄子澄……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!”
奉天殿内,朱元璋同样看着天幕上,建文帝朱允炆那亢奋告庙、恢复齐黄官职的画面。
那年轻天子脸上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“拨乱反正”的得意,如同最刺眼的嘲讽,一下下刮着朱元璋的神经。
另一侧,传来孩童细碎的笑语和脚步声。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岁、穿着杏黄小袄的男孩,正是皇孙朱允炆,正被一个比他大几岁、穿着亲王常服的少年——湘王朱柏——牵着,在光滑的金砖地上小跑玩耍。
就在这时,朱元璋那双深陷的眼窝中,射出的不再是帝王的威严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毫不掩饰的厌恶!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、极其碍眼的东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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