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……六十万……丧尽……”
李景隆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。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千钧,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。
他仿佛就置身于那修罗般的战场,耳边是震天的喊杀与绝望的哀嚎,眼前是如林的刀枪与溃散的洪流,而那个在万军之中如魔神般冲锋、一次次被逼入绝境、又被他亲手放掉的四表叔(朱棣)的身影,如同梦魇般清晰起来!
巨大的屈辱、无边的悔恨、还有那被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冰冷绝望,如同滔天巨浪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!
“噗——!”
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,李景隆身体剧烈地前倾,再也无法压制。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,狂喷而出!鲜红的血珠在阳光下划出凄厉的弧线,狠狠溅射在身前青灰色的古老城砖上,也染红了他那身单薄的青色道袍前襟。那刺目的猩红,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无法辩驳的失败烙印。
他剧烈地咳嗽着,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,身体摇摇欲坠,全靠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垛才勉强站立。他猛地转过头,看向身旁唯一没有立刻避开、但同样面色复杂沉重的魏国公世子徐允恭(徐辉祖),眼中布满了血丝,充满了走投无路的悲怆与哀求,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:
“允恭……恭叔……你……你看到了吗?……天幕又说我给燕王……我那四表叔……放水的事儿了.....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我李景隆……这‘大明战神’之名……这千古骂名……怕是……跳进黄河……也洗不清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凄凉,仿佛在向唯一可能理解他这份痛苦的人寻求一丝渺茫的慰藉。然而,回应他的,并非徐允恭的宽慰。
“哈哈哈哈——!”
一阵刺耳、放肆、毫不掩饰的哄笑声,如同闻到血腥的苍蝇,瞬间从旁边聚拢过来看热闹的武昌城世家子弟群中爆发开来。这些锦衣华服、惯于声色犬马的纨绔们,哪里懂得政治的残酷?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、被天幕扒光了钉在耻辱柱上的“笑话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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