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椅之上,朱元璋的脸色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,如同暴风雨前堆积的铅云。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,猛地攥紧,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“咔吧”声。
这卫所屯田制度,是他耗尽心血、引以为傲的建军根本!是他设想中“养兵百万,不费百姓一粒米”的万世良法!此刻,却在天幕之下,被剥开光鲜的外衣,露出如此不堪入目的腐朽内里!
“果然……如此!”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和失望的低吼,从朱元璋紧咬的牙关中迸出。他目光如电,扫过阶下肃立的勋贵们,那眼神,锐利得能剜下肉来。
秦王朱樉、晋王朱棡这两位年长的藩王,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幸灾乐祸?仿佛在说:看吧,老头子定的这规矩,离了他老人家的铁腕,终究是要烂掉的。
而冯胜、耿炳文、王弼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将,此刻脸色也难看至极。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,一支军队,若失了筋骨,没了血性,沦落到如此地步,那离任人宰割也就不远了!
天幕并未给众人喘息之机。边关卫所的破败景象如同墨汁滴入清水,缓缓晕染开来,最终聚焦到了帝国的心脏——北京!那拱卫京畿、本该是大明最精锐、最锋利的爪牙所在!
金光再闪,画面切换。不再是荒凉的边墙,而是巍峨的北京城墙之下,一片连绵的营盘。然而,这营盘上空弥漫的,却非肃杀之气,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散漫与腐败。
一行行触目惊心的金色数据,伴随着具体的画面,冰冷地砸下:
【京营核心,五军营:额定兵员十万,实有兵员七万一千三百,缺额近三成!指挥使张軏(永乐二十二年任),纵容家丁侵占营房百余间,开设赌坊、酒楼,军士沦为杂役!】
画面中,本该是操练的校场,杂草丛生,成了蹴鞠、斗鸡的场所。几间营房被改头换面,挂上了“醉仙楼”、“聚宝坊”的幌子,喧闹声隔着天幕仿佛都能听见。几个穿着号衣的士兵,正愁眉苦脸地给一个衣着光鲜、管家模样的人搬运酒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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