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几乎是用扑的姿势跪倒在冰冷的地毯上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极致的疲惫与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“陛……陛下!”声音嘶哑干裂,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长途跋涉、日夜兼程后的破音。
朱棣原本半阖的眼眸骤然睁开!两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,瞬间刺破帐内的昏暗,死死钉在跪伏于地的那人身上。
没有立刻叫起,也没有任何寒暄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,和那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。
“胡濙?”朱棣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,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。
他缓缓坐直了身体,貂裘滑落肩头,露出内里玄色的常服。那目光如同实质,带着帝王的审视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被压抑了二十一年的迫切。
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!一张被漠北风沙和岁月刻刀雕琢得如同枯树皮般的脸映入眼帘。须发凌乱,沾满尘土,眼窝深陷,布满血丝,嘴唇干裂出血口子。唯有一双眼睛,此刻亮得惊人,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狂热与释然。正是失踪十六载的户科都给事中——胡濙!
“是……是臣!胡濙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声音带着哭腔,却又充满力量,“臣……幸不辱命!回来了!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他额头重重磕在厚厚的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,无声的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,洇湿了身下的一小片。
朱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了一下。握着玉韘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节泛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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