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锋一转,手指下意识地指向天幕上那条从北京蜿蜒伸向漠北深处、象征补给线的暗淡光影,“此策最大之难,不在敌,而在己!更在永乐陛下安危!”
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压力:
“数十万大军远征,人吃马嚼,每日耗费粮秣如山如海!此粮道,非百里千里,乃数千里之遥!穿越荒漠戈壁,河流湍急,道路崎岖,更有瓦剌游骑如豺狼环伺!若三酋果如魏国公所愿聚兵,我大军自可寻求决战。”
“然若彼等狡黠,避我锋芒,化整为零,专以精锐轻骑袭扰我粮队,焚我草料,断我水源……则我大军顿兵坚城之下(指寻找敌军主力不得),进退维谷!”
“三军身负陛下安危,身系国本,岂敢行险冒进,深入不测之地穷追?此战最大之桎梏,非敌军强悍,实乃这千里粮道与陛下亲征之重担!恐……恐重蹈丘福将军孤军深入之覆辙!”
丘福的名字一出,殿内气氛更显压抑。
武定侯郭英深有同感,接口道:“文忠兄所言,字字珠玑。瓦剌若行此疲兵扰粮之计,我大军空有雷霆之威,却如猛虎陷于泥淖,有力难施。彼等以逸待劳,一击即走,飘忽难觅。决战良机,恐稍纵即逝,难觅难求啊!”
“难求?那就逼他们出来打!”永昌侯蓝玉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猛地响起,带着一股子蛮横的杀气。他一步踏出,虎目圆睁,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魏国公要聚歼,俺蓝玉一万个赞成!但怎么聚?靠他们自己抱团?靠不住!”他眼中闪烁着对火器的狂热信仰,“多带火药!十倍、百倍地带!神机营的火铳、大将军炮、碗口铳……有多少带多少!把咱大明压箱底的火器都拉上去!”
他挥舞着手臂,仿佛已经看到那壮观的场景:
“只要咬住瓦剌主力的影子,甭管他三头还是五头,先用炮火覆盖!轰他娘的个天翻地覆!把他们的马群惊散,把他们的阵型轰乱!轰碎他们的胆气!让他们知道,躲?躲到天边也躲不过咱大明的天雷地火!看他们还敢不敢跟咱们玩捉迷藏!轰散了胆,自然就聚不起来了,正好让骑兵冲上去砍瓜切菜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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