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死死盯着天幕上自己儿子李景隆那张惶恐、尴尬、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脸,那双眼睛,曾经在战场上洞穿敌阵,此刻却浑浊不堪,布满了血丝。
“孽障……孽障啊……”李文忠的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,低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指甲因为过度用力,深深掐进了柱子坚硬的金漆里,留下几道清晰的凹痕。
天幕上朱棣那“只要奸臣”的宣言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,而蓝玉那“揣着钥匙”的狂笑和下注声,更像是一把把烧红的钝刀子,在他心上来回切割。
“景隆……我的儿……”他猛地闭上眼,两行浑浊的老泪终于冲破堤坝,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,砸在冰冷的金砖上。
那声音充满了将门世家最后一点清醒的绝望,低吼着,如同受伤孤狼在洞穴深处的哀鸣:
“你糊涂啊!糊涂透顶!就算……就算你铁了心要攀燕王这棵大树……你也不能……不能这样毫无遮拦地去‘帮’他啊!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
“你把路走绝了!把事做绝了!你让燕王……拿什么赏你?!”
李文忠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,望向天幕上那个意气风发、即将成就大业的燕王朱棣,又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洞悉未来、冰冷刺骨的悲愤:
“赏你一个‘背主求荣’的千古骂名?!赏你一座华屋,圈禁至死?!这……这恐怕已是他看在老夫这张老脸皮上,能给你的最大‘恩典’了!你这蠢材!”
最后几个字,如同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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