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的刑房里,灯火通明。空气里混杂着汗味、墨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侯砚卿端坐案后,面前摊开着两样东西:一方素白丝帕,上面静静躺着那截乌金色的致命断线;另一个,则是那个空的金丝小匣。匣盖敞开,那股奇异的冷香,在略显浑浊的空气里,依旧顽强地散发着一丝甜腻与铁锈交织的腥气。
侯砚卿对面,坐着一个须发皆白、身形佝偻的老者。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葛布袍子,手指关节粗大,布满老茧和药渍,一双眼却异常明亮,如同蒙尘的琉璃。他是长安西市有名的老药师,人称“活药典”陈三指。多年前“牡丹灯焚案”中,正是他辨识出了那焚毁尸身的奇异香料。
“陈老,烦请您再仔细辨辨,”侯砚卿将金匣轻轻推到陈三指面前,“此匣中残留的香气,与当年‘牡丹灯’案中的‘离魂引’,可有渊源?”
陈三指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金匣上。他没有立刻去闻,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隔着帕子,拈起金匣,凑到眼前,对着灯光,细细观察匣底的异域符文。那弯弯曲曲的线条,在他眼中仿佛有了生命。
“啧…这符…”陈三指眉头紧锁,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,“邪性…不是正经路子…”
他放下金匣,这才缓缓凑近匣口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随即,他闭上眼,布满皱纹的脸庞如同风干的橘子皮,微微抽动。他仿佛在用全身的感官去捕捉、分解、品味那一缕缕微弱的气息。
良久,陈三指才缓缓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。
“侯少卿…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沉淀多年的沧桑,“这香…怪!怪得很!”
“如何怪法?”侯砚卿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有‘离魂引’的底子!”陈三指斩钉截铁,“那股子甜腻腻、勾魂摄魄的劲儿,错不了!当年那‘牡丹灯’烧起来,就是这股子邪甜味,闻多了让人昏昏沉沉,如坠梦中,不知不觉就着了道,连痛都感觉不到就被烧成了灰!”
侯砚卿心中一凛。果然有关联!
“但是!”陈三指话锋一转,伸出三根手指,“这香里,又添了三样要命的东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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