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渐浓,前方天牢的灯笼在风里晃出虚影,守卫的甲胄被雨打湿,银亮的甲片连成一片冷硬的光。
元明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假路引,纸角边缘还带着新刻的墨香——那是他花大价钱找黑市匠人做的,仿着江南某处官府的印泥纹路,指尖蹭过伪造的朱红官印。
忽然,她想起陆承钧书房案头的真印:老人盖章时总爱顿一顿,说“官印落纸,便是人命,不可轻慢”。
此刻这张带着墨臭的假纸贴在胸口,却像块烧红的炭,时不时蹭过良心的位置。
墙头上忽然掠过一道黑影,他本能地贴紧墙面,指尖扣住刀柄——却见黑影落定,竟是只叼着老鼠的狸花猫,眼睛在暗处亮如琥珀。
他指尖的刀柄松了松,忽然想起丞相府书房的暖光:陆承钧养的三花猫总爱蜷在砚台边,冬夜老人批公文时,会把沾了墨水的猫爪轻轻拎起来,笑着说“别脏了爪子,这世道已经够乱了”。
那时他总觉得,老人掌心的温度比案头的铜炉还暖,可如今掌心的银票和怀里的假路引,却把这份暖烘烘的回忆,泡得发皱发苦。
他低头看了眼陆夫人鬓角的白发——这是曾给他送过冬至汤的长辈,此刻却不知道,自己袖中藏着的,不只是假路引,还有一截磨得锋利的袖箭。
雨声里,狸花猫叫了一声,蹿进暗处,他忽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混着天牢深处传来的锁链响,像极了当年陆承钧教他练剑时,剑穗扫过青石板的“唰唰”声——只是如今,这把剑要刺向的,不是外敌,而是那个曾说“元明啊,人活一世,别让银子蒙了心”的人。
“吱呀——”天牢侧门开了条缝,狱卒打着哈欠晃出来,腰间钥匙串在雨里叮当作响,惊飞了檐角一只缩成毛球的麻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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