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将军的乌骓马喷着白气冲进城门,他穿一身簇新的锁子甲,甲叶擦得能照见人影,腰间玉牌却晃得人眼晕——正是王雄最爱的和田籽料。"末将得讯来迟,还请大人恕罪!"他翻身下马,抱拳时右手指节无意识蜷起,林风瞥见他拇指内侧的茧子——那是长期握笔的痕迹,分明是个惯于案牍的,偏要装武夫。
"张将军辛苦。"林风目光扫过他腰间晃动的玉牌,"方才听这小兵说,西墙守军减员过半?"
张将军嘴角抽搐了下,迅速堆起笑:"边疆苦寒,弟兄们水土不服罢了。
大人一路劳顿,不如先去营帐用饭?
末将让伙房炖了鹿肉,热乎——"
"不必。"林风转身走向城墙,靴底碾碎块焦黑的木片,是北戎火油弹的残迹,"苏将军,查城防图;柳姑娘,核粮草册。"他顿住脚步,回头时眼角的疤被夕阳照得发亮,"张将军,劳烦带本帅看看西墙箭楼。"
张将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,锁子甲发出细碎的响:"西墙...那地儿风大,大人的狐裘..."
"本帅穿玄甲时,你还在京里抄账本。"林风打断他,声音像淬了冰。
西墙箭楼的梯子晃得厉害,张将军扶着栏杆的手在抖。
林风踩上顶楼,迎面扑来的风里裹着血锈味——垛口的箭槽里还插着半截断箭,箭头沾着暗褐色的血;墙根堆着半袋发霉的粟米,袋口被咬出个洞,几缕灰毛粘在米上;最里侧的瞭望孔下,歪着具裹草席的尸体,草席角露出半截青布裤管,是前天楚瑶托人送来的冬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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