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风站起身,目光扫过满地瓷片——正如他昨夜在云来峰捏碎的那盏茶,有些东西,碎了,才能看见里面藏着的,真正的乾坤。
金銮殿的蟠龙柱投下绵长的阴影,乾元帝起身离座时,玉佩流苏扫过御案边缘的茶渍。
张元正瘫坐在被撞翻的案几旁,指节抠进青砖缝隙里,指背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——他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,是户部几个平时最会阿谀的员外郎正低头绕过他,连句"大人"都不敢唤。
"林大人留步!"
礼部侍郎陈青衫攥着朝笏追出来,官靴在汉白玉阶上磕出急促的响。
他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,眼底却闪着异样的光:"方才那番''掀盖子''的话,陈某在廊下听了三遍。
二十年前在江南做知县时,陈某也想掀了那些乡绅私吞赈灾粮的盖子,结果被参了个''搅局生事''......"他突然抓住林风的袖子,指尖因激动发颤,"如今林大人敢掀,陈某愿做那第一个递状子的!"
林风垂眸看那只攥着自己官服的手,指节处还留着当年握笔批案的茧。
他想起昨夜在云来峰,柳如烟说陈青衫的独子在扬州被盐商逼得投了运河——原来有些盖子,压着的不只是贪墨,更是活人。
"陈大人。"他轻轻覆上那只手,"三日后查盐引,还望您带江南来的商户做个见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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